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司机老宋开着保密局“送”的车,越开越心慌。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张长官这三个字带来的庞大压力。
尤其是在半道上撞到了逆行离开的保密局的汽车后,这份不安更是达到了极点。
不能再开下去了——之前保密局的人故意换车,已经确定了钱被分流,他们极有可能会半道截杀!
他车上有接近两百万美元,这笔钱足够父子反目成仇、足够手足相残了。
而老宋的眼中的张长官,又是一个从来不将饕鬄放在眼里的性子,他推测以张安平不在乎饕餮们的性子,极有可能会做出半道截杀的举动。
他遂启动了老严布置的紧急预案。
在路过一个加油站的时候,暗地里跟一个待命的劫匪进行了交换——钱从箱子里拿了出来,就地隐藏,而汽车则由跟他交接的劫匪继续开着前进。
之所以说这是紧急预案,是因为钱拿出来以后只能就地找地方隐藏、掩埋,而这里注定会成为保密局和警署重点监控的区域,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拿到钱的,若非万不得已,这份紧急预案是不会启动的。
换人之后,老宋和另外一名呆在加油站接应的同伴,将钱带去了附近的一个农田就地掩埋,刚刚结束了掩埋,轰的爆炸声如打雷一样从远处传来。
老宋顿了顿后恍若无事人一样,但身后的同伴却神色阴晴不定起来。
都是从血海尸山中杀出的老特工,结合老宋突然启动的紧急预案,同伴已然意识到老宋是故意为之。
老宋注意到同伴阴晴不定的神色,想了想后,他道:
“从我的一份里多划出一份给他的家属,如何?”
都是老特工,老宋知道花言巧语没用,索性直接说实话。
同伴脸上的警觉之色这才消散些,但心里怎么想,却只有自己知道。
重庆,警察总署。
唐宗正在构思着接下来的说辞——饕餮们手里的钱易主后,这帮家伙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必然是要费口舌的。
嗯,也就是费口舌。
对于伏击,他心里毫不担心——军统整编,大量的行动力量都被裁撤,警署接收了那么多人,高手有的是,狙一个劫匪而已,很难吗?
但事与愿违,手下一脸惨白的急匆匆冲进来:
“署长,不好了!”
唐宗目光微凝,脸上尽是冷意。
传闻当初的中统徐蒽增,动辄就被手下喊一句“不好了”,最终坑的徐蒽增丢官去职。
他冷冷的敲打:“下次,有事说事!别动不动瞎喊!”
手下慌忙应是。
“说吧,什么事?”
“伏击点…出事了,”手下一脸惨白的说道:“劫匪在箱子里装着炸药,我方警员打开箱子的时候引爆了炸药,13个人死了…八个。”
唐宗懵了,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没了?
“废物!”
他咬牙切齿的咒骂,气呼呼的来回走动,吓得手下不敢作声。
“立刻派人前去——动静闹大点!”
唐宗终究是能接二连三跟张安平对弈的老特务,虽然气急,但马上就想出了顺水推舟的法子:“联系一下那四家,告知他们,钱被毁了!”
“现场,给我弄得像样一些,这一次要是还做不好,重庆警局…就给我换血!”
手下应是后又小心翼翼问:“署长,那劫匪…”
唐宗怒斥:“蠢货!派出好手追啊!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几十斤重钱,他们难不成还能飞走?”
手下仓惶离开后,唐宗余怒未消的来回踱步,慢慢冷静下来后,他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张世豪!”
这件事看似跟张安平没有任何的牵联,但唐宗却本能的相信这是张安平所为。
不管有没有证据,不管到底是不是张安平干的,现在都得认为张安平是幕后黑手。
营地。
“刚刚传来消息,警署的人半道截杀成功,但不知为何,引爆了炸药,导致八名警署的精锐死亡。”林楠笙说完之后,道出了自己的猜测:“老师,唐宗这是在杀人灭口吗?”
“现场警员都死了?”
“没有,两名狙击手不在爆炸范围内,没有受伤,还有三人在爆炸中活下来了。”
张安平得出结论:
“不是杀人灭口!”
说罢,他又幽幽的说了句:
“下手,还真是狠啊!”
截杀成功,自然意味着司机死了——爆炸,意味着对方有准备。
两件事结合起来,只能说明一件事:
青木关外保密局的试探,在确认了车里面携带的美元的大致数额后,也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作用。
但张安平没想到这帮劫匪会这么狠,原本只需要弃车即可,但他们这番作为,愣是用他们自己人的一条人命将搜捕的范围,扩大了十几公里!
林楠笙没听懂张安平的意思,既然不是杀人灭口,为什么又要说下手这么狠?
他试探的问:“这事不是唐宗做的?”
“不是——唐宗要是做,只会让警员全死,不会留下活口。”
林楠笙想了想,明白了张安平口中的“狠”指的是谁了。
“老师,唐宗那边将这件事闹得很大,听说已经召集记者去现场了。”
张安平闻言露出一抹笑意,虽然爆炸的事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但现在的结果跟他预料的一样了。
钱,毁于爆炸之中了!
而且还是唐宗收的尾。
“接下来就不必盯着他们了,准备接收人质吧——那十三个饕餮是不会轻易放出来,但保镖应该会放出来的,接下来就看这帮家伙到底怎么选了。”
七塘村。
“老严将钱分成了两半,一半隐于重庆,一半由老宋组外运。”
“外运的时候,老宋的车在青木关外全部爆胎,换上了保密局的车,老宋觉得不妥,半道将钱卸下就地隐藏,另派人去开车——半道上遭了警署的伏击,连人带车都炸了。”
“警署那边已经放出了风声,称钱在爆炸中尽数毁掉了,我们有兄弟远远的侦查了一番,发现现场确实有不少的美元残留。”
汇报结束后,伍立伟和房名辉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当劫匪,索要了390万美元,有时候觉得都觉得自己挺黑,可比起警署来,他们白的跟雪一样啊!
感慨之后,房名辉神色极其凝重:“两份钱,都没有送出来,这怕是麻烦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担心钱带不出来,为此还早早的派人当走私商人,就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将钱带出重庆。
但走私的水路被堵了起来,老严没办法才将钱分两半,指望浑水摸鱼先带出去。
可最后这一半的钱也不得不藏起来。
几十号人啊,因为钱走到了一起,要是短时间内不能带钱远走高飞,以保密局的手段,以张安平的手段,他们,只有被抓这一个下场啊!
伍立伟同样凝重,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道:“如今,怕是只能找姓岑的了!”
岑庵衍贸然找他们,又用一句“现在说什么都为之尚早”拒绝透露目的,其实伍立伟和房名辉已经能猜到对方的打算了。
但就像岑庵衍说的那样,没到走投无路,他说什么都没用——不尝试尝试,房名辉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认命?
现在,他却走到了死胡同。
钱看似还在他们掌控之中,可想拿出来根本不可能!
而时间拖下去,他们十死无生。
“找他吧!”房名辉叹了口气。
两人联袂找上了岑痷衍。
“房队长,伍科长,坐。”
岑痷衍其实挺意外的,他以为起码要一天的时间,两人才会找自己,没想到天还没黑呢,两人竟然来了!
他心中叹服,张安平不知道怎么布局的,硬生生把这些人给堵死了!
“岑处长,明人不说暗话——钱,现在我们不好带出来,贵方若是有办法,我们可以拿出…”
房名辉犹豫了下,说出了一个数字:“一成作为贵方的辛苦费。”
房名辉和伍立伟过来的时候其实商量过,最多他们甚至愿意拿出一半来。
现在只不过是故意喊了个低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