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块塑了几朵面花,又染了色的馍馍,还长的跟花圈似的。林思成却吃的津津有味,边走边啃,不多时,就只剩一小半。
李贞看了看:“林思成说这是印台面花(铜川印台区),挺好吃!”
商妍斜着眼睛:“那你怎么不吃?”
李贞抿着嘴笑:“我不太吃的惯。”
商妍撇了撇嘴:“那还不是不好吃?”
边聊边看,等社火队过去后,人流顿然一少,才露出两边的展台和食摊。
耀州剪纸、耀州泥塑、耀州花灯、耀州蒸饺、耀州窝窝面、陈炉食醋(镇,属耀州区)…当然少不了耀州瓷。
从这些已申遗的民俗传承而言,耀州的传统文化底蕴还是相当深厚的。
东西也挺好吃。
吃完一块面花,林思成又吃了一碗窝窝面,最后还要了一盒蒸饺。
皮薄馅大,一咬就是一嘴肉。
林思成边吃边走,满嘴流油。
走着走着,他又站住。
摊挺大,里外九张长案,围成正方形。长案上下摆着数不清的药材,一垛挨着一垛。
七八个中医各坐案后,或是把脉,或看舌苔。每位的前面都排起了长队。
中间,十多个人医生或是洗,或是切,或是捣,或是研。各式各样,各种药味直往鼻子里钻。
这是药王山庙会的特色之一:现场诊查,再场开方,现场炮制,现场煮熬。
现场那个味道,可想而知。
商妍打了个喷嚏,李贞捂住了鼻子。
林思成浑然无觉,左右一扫,走到了一张长案前。
但他没有去排队,也没到医生那边,而是隔着长案,伸着脖子往里看。
两口陶锅,一口在炒药,一口在炖鸡。另外还有一口好大的砂锅,在炖药和鸡。
不,应该说是酱:汤已经浓的拉丝,跟药膏似的。
放了哪些药不太好认,但能认出碎红的枸杞和薄薄的姜片。
药味极重,却又透着一股异香。
最后,还加了盐?
葛旭有些看不懂,伸着脖子:“林老师,这是药,还是膏,或是药膳?”
“药!”
回了一句,看到老中医关了火,林思成忙招招手:“大夫大夫,我要一份!”
老医生瞄了他一眼:“旁边有分好的,正在发,先去排队…”
“我不要免费的,我要这一锅!”林思成一指,“连鸡带药全都要!”
老中医怔住:倒是也卖,但卖的是药剂,第一次见连鸡也要的?
再说了,这么大一锅,你吃的完吗你?
林思成掏出钱包:“大夫你放心,我们七八个人呢?”
一群人齐齐的瞪大眼睛:不是…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想喝中药了?
林思成边给医生付钱,又看着葛旭:“旭哥,这药真挺好…你喝了肯定管用…”
葛旭愣愣的张着嘴:就这个眼神,就那句“喝了肯定管用”,这贼小子还能是什么意思?
但好人谁他妈肾亏?
他很想一口呸到林思成脸上,忍了一下,用力摇头:“我不用!”
林思成诡异的笑了一下,“旭哥,这药叫药王安神汤,出自孙思邈的《千金方》…知不知道最后为啥要加盐?方曰:淡盐引药入肾…”
“你看,勺子上的药汁滴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跟珠子似的?这叫滴药成珠:说明完全按照古法炮制的药材,火候、药效都恰到好处…”
葛旭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信我的准没错!”林思成拍拍胸口,又一指孙乐,“孙师兄也来一点,晚上少看点片…”
孙乐脸一红,眼神飘乎。
林思成又看着商妍:“肝郁脾弱,胸胁胀满、气机不畅(长时间生闷气)…商教授也来一点。”
林思成又一指李贞:“心气不继,意乱神迷,肝郁肺虚,忧而生悲…”
说到一半,他突然不往下说了,低着头顿了一下:“李师姐也来点!”
说她肝郁脾虚的时候,商妍还没觉得如何,但说到李贞,她眼皮一跳:这段时间的李贞,不就是心气不继,意乱神迷?
说人话:没有林黛玉的命,害了林黛玉的病。
但林思成看一眼就说症状,不就是望气鉴人的手段?
那次在校门口,他说方静闲很难缠的那次,不也是这样?
“咦”的一声,老中医眼睛一亮,上上下下的打量,“中医院的学生吧,望气学这么好?你老师是谁?”
哪有什么老师?
“大夫,我不是…”林思成笑笑,“我学文博,就跟着老师瞎研究了一下…”
老中医怔住:啥玩意,文博…不就是搞考古的?
但就刚刚望气下诊的那两手,省中医院近半的坐诊大夫都不会…
他盯着林思成看了好久,看他的脸,看他的手,又突地一笑:“说这么多,嘴馋了吧?”
咦,这老人眼挺毒啊?
其实林思成就是想吃那只鸡…
他笑了笑:“老先生割爱!”
确实得割爱:今天这鸡熬的恰到火候,老中医本来准备带回去下酒的。
“送你了!”
老中医挥挥手,又笑了笑:“记得欠我一只鸡!”
林思成顿了一下:“老先生贵姓?”
“姓侯,侯近全!”
林思成愣住,好久才道:“谢谢候院长!”
老中医又摆了摆手。
几个弟子来帮忙,三两下装好药和鸡,又和老人道了别。
走出好远,葛旭猛的顿住:侯近全…空军医大(中医科省内排名第一)的侯院长?
你才想起来?
林思成点点头。
“国医大师,省中医研究院的名誉院长,铜川人。不过好几年前就已经退休了…”
葛旭看了看林思成,又看了看手里的药。
以及,刚才葛院长看着林思成,说的那一句:望气学这么好?
照这么说,林思成…真的会看病?
林思成“呵”的一声:你到这会了都还不信?
他又撇撇嘴,压低声音:“旭哥,你几个月回一次家?”
葛旭怔住。
一点儿都不夸张: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林思成直觉不妙,躲远了一点…
章丰见状,凑过来了一点,压低声音:“林老师,我要不要也喝一点?”
“你不用,你纯浪费!”
林思成摇摇头,又上上下下的打量,眼神越来越怪,越来越怪:“章哥,你家娃几个月?”
你怎么知道是“月”,而不是“岁?”
章丰的眼皮跳了一下:“十个半月!”
林思成叹了一口气,声音依旧很代低:“不是…章哥,你连娃的奶都抢着吃?”
“腾”一下,章丰的脸更红,红到发紫的那种。
“贼他妈,娃在割奶…”
他怒吼一声,捏起拳头,林思成躲的更远了。
葛旭、商妍、李贞、徐高兰,以及孙乐,全都惊呆了:林思成的声音很低,章丰要不吼,他们还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但这不是重点,而是,林思成连这个都能看的出来?
正惊的不要不要的,手机“叮咚”的几声,林思成拿出来一看:王齐志。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王齐志的声音,有些慵懒,好像还带着几分惬意:“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住一晚,明天吧?”
听着王齐志略显自得的语气,林思成想了想:“老师,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王齐志喝了一口茶,又咂吧了一下嘴,“铜川的反应很快,你们还没回来,他们倒先追到了学校,说是专程来道歉的…”
道歉?
那批茶叶末釉,应该中午的时候才出炉吧?
反应确实挺快。
正转念间,王齐声又笑了一声:“该来的都来了:瓷研所的副所长,工业局的正副局长…还说最迟明天,孟所长也会从京城赶过来…”
稍一顿,王齐志像是又想了起来:“哦对了,规格也挺高,带队的是副市长…”
规格确实挺高。
但林思成只是静静的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王齐志顿然明了:果然,林思成还是那个林思成?
“听说那边正在举办什么庙会,趁着热闹,多玩几天!”他又笑了一声,“这边交给我!”
林思成吐了口气:“谢谢老师!”
王齐志又笑:“都叫老师了,尽谢什么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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