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消失的人(2 / 2)

这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实,却不是一个能够被立刻觉察的细节,因为这里虽然没有女人,却到处都是女人——角落的喷泉石像是举着瓦罐的,廊柱上雕的是身着轻纱的女仙,而就在赫斯塔斜对面的那面墙上,则挂了好几副容姿端庄的淑女画像。

她们的画像下还有一些小字,大约是记录着哪位夫人在何年何月向剧场捐赠过什么珍贵的礼物。

随后,门又从外面打开了,两个戴着白手套和淡蓝色纱帽的年轻姑娘站在了门口,这两人看起来有些胆怯,她们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先望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直到她们的目光扫到了瓦伦蒂与赫斯塔,两个姑娘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些,迈着安静的步子走向吧台,小声地各要了一杯酒。

6:50,侍者重新进入房间,告知众人音乐剧即将开始,人们这才断断续续地离开酒水厅,各自向自己的包厢走去。

先前赫斯塔疑心是否这些置身酒水厅聊天男人都是独自前来,没有带家眷,但当她和瓦伦蒂坐进了自己的包厢,她立刻就明白了——

不是的,对面的雅座上也同样坐着女人和孩子,即便隔着整个剧场,赫斯塔也能看见她们脖子或手腕上珠宝反射的光亮。当她们起身去迎接刚刚走进包厢的丈夫,她们被丝绸礼裙裹住的细腰像柳枝一样婀娜轻摆。

这些贵妇人大概才是今晚打扮得最为精致的宾客,但不知为何,当赫斯塔置身于这华丽的剧场,她却感到自己似乎并没有走出那个酒水厅。

——这里到处都是女人,却又好像根本没几个女人。

远处和近处的谈话、笑声交汇成一片,形成一种嗡嗡作响的杂音,赫斯塔仰头望着剧场天顶中央最为灿烂的金色吊灯,神情木然。

忽然,剧院里所有的灯火都叹息般地熄灭,舞台上浮起深蓝色的光与雾,远处有竖琴拨动,清冷的女子和声与舞台上的雾气一样升起,缓慢,凄美,

一束冷白色的光柱突然打向舞台中央,一个衣着褴褛的男人站在中间,竖琴的琴音就在这时再度响起。

这个男人缓缓抬起了手,从一个低沉而轻柔的低音,开始了吟唱:

今天的故事,是一首关于爱情的赞歌也关于正义是如何战胜丑恶关于强权与压迫是如何激起了变革我们这些裘马声色、只知玩弄韵脚与意象的浪客竟有幸——凭着一点推测对这波澜壮阔的历史精雕细琢我只知故事,发生在青铜时代的大周升明那时,遥远的平京一位年轻的新君刚刚即位一个风雨飘摇的王朝百废待兴忠诚的戍卫们俯首听命  却难敌,北蛮人凶悍的铁骑——

从两头望到卢尔河畔天可汗阿尔斯兰的名字响彻北境我只知在一个寒冷的清晨,当天地被风雪唤醒一个失败的篡权者逃进了北蛮人的大营他带来连连不断的阴谋诡计誓要将他过去受过的耻辱全部洗清我只知他们都决心,在世间留下自己的功绩一个残酷的时代像画卷一样展开  多少寻常人的爱恨悲歌就这样裹挟其中?

我只知新的渴望已经苏醒历史,正奔向她永恒的光明白天在我眼前,黑夜在我身后  我头上是天空,脚下是波涌…

赫斯塔静静地听着,她靠向瓦伦蒂,“这是剧里的谁?”

“哦,这是十四区青铜时代的一个吟游诗人,”瓦伦蒂低声回答,“据说这个《匕首与鞘》的故事最早就是他记下来的,所以他在这个剧里不仅有自己的角色,而且会兼任旁白的唱段和一部分男主人公的心声。”